上了白时有些错愕的眼神,瞬间就将底下的话顺着原路吞回了肚子里。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那一个有些意乱情迷,甚至还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夜晚,原模原样,连一点点细节都不漏的,还原在了两个人的脑海中。
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避开了眼神的交汇。一个假装很认真地研究天花板上嗡嗡嗡的通风系统,一个明显很尴尬地走向了小沙发——
太明显了,因为“三好少年”顺拐了。
最后打破这样尴尬氛围的还是白时,她欲盖弥彰又老套至极地用咳嗽声开了场:“咳咳——”
尤清抬起眼皮,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你的手机刚才响了一声,你没醒。”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响了一声,自己就挂了,我就没叫你——”
听到“电话响”这三个字的时候,尤清的脸色瞬间便得很难看——一瞬间就回忆起了梦中那夺命一样的电话。
他甚至有种荒诞的错觉:只要他打过去电话,同时,这个病房的某个地方就会响起一模一样的铃声,随即王云洲就会——
摸着自己的手机,尤清从心底冒出一丝丝的寒气,只觉不寒而栗。
梦境与现实这样的重合实在太过惊悚,一切就荒谬的令人难以置信。
“尤清?”
“尤清!!!”
女声如同一道光线,将尤清从自己臆想的情节中硬拽出来。他晃过神儿,强行对着一脸惊疑的白时笑了笑,自觉比哭还难看。
不想那白时倒是发自内心一样地笑出了声,边笑甚至还打趣他:“怎么了这是,嗯?笑得难看成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胁迫你干啥坏事儿呢——”
尾音缠绵,甚至透着一点点隐秘的亲近,如同撒着淡淡香水的玫瑰卡片,余味已经尽数消散在了茫茫飞雪中。
上头肆意的笔画张扬地就要飞出纸面,肆无忌惮地连绵出几不可闻的一丝亲密。
尤清见她这样,竟一时间忽略了这一分超越陌生人的意味,反而暗自舒了一口气,不禁想到了梦里那一大堆的白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劫后余生地想:“总算,总算,还好这个是正常的……”
病房的灯光太亮了,每个人脸上最细微的情绪几乎都能被扒地一干二净。
尤清看着面前这张有点儿惊讶奇怪,但又没当一回事儿,轻松愉快地开玩笑的脸,竟是不知不觉间在恍惚中与记忆里那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严丝合缝地重合了。
“其实并不像——”,他想,“变了太多了,什么其实都不一样了。”
一瞬间,刚刚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如同一只活泼的小狗崽儿,摇着尾巴,跃跃欲试地便不由分说跳到了他的面前。
那束仿佛承载着他短暂青春的所有绚烂的向日葵孤零零地被人夺去,一切在那行将消逝的落日余晖下发生的一切无可奈何就像是冥冥中的掌控者。
一遍一遍地提醒他,灿烂又明媚的“正常人”从此一去不复返。
他生来便是拴着项圈的困兽,在焊着铁锁的笼子里挣扎流血。
“醒了?”
那个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每一个字都好像被笑声腌了八八六十四天,每一个分子都在捧腹大笑。
不知不觉间他拨出的电话已经接通:
“睡足了就好好照看着老同学……”
尤清的手指收紧了。
“逃过一劫不容易,过几天等她能出院了就带着她一块儿回家吧。”
电话对面的男人说到“家”的时候,语气甚至都透着憨态可掬,跳跃的音调像极了蹦蹦哒哒跳绳儿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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