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有力。我拿给御史看,他说,“若无十年,难有此大家之风。”
后来我握着信在大殿之上坐了很久,自那日死里逃生,从被鲜血洗过的漠北城回来,之后与李东赫相处的五年,我给了他许多幻想,也给了我自己许多幻想。
我终于醒悟,那本《七剑怪侠录》,永远都不会有结局了。
后来,李东赫寄来的信,我再没看过一次,只交由宫人念给我听,之后再随意添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寄回去。
那十年他于我,如同镜花水月里一戳就醒的梦,我再也走不出去了。
李东赫离开的时候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安平二十一年,匈奴蠢蠢欲动,多次侵犯北方边境村落,烧杀掠夺。帝令萧远统大将军之职,北上平乱,以安民心。
安平二十二年春,护城河决堤,饥洪遍野,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安平二十三年,楚国趁虚而入,接连攻占南部十余座城池。
我梦到了早逝的父皇,他一直对我摇头,“是命,认了罢。”
很多事情在我坐上王位之后才逐渐明了,先祖当年为夺天下,弑父杀兄,犯下滔天罪孽,人间大旱十年,百姓怨声载道。
密宗上记载,先祖当年触动神怒,往后每一代继承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父皇悔了大半生,悔不该设计夺了胞弟的皇位,不该放逐他举家北上极寒之地,不该牵连他一生苦战,最后全家上下死于非命。
当年该坐在这皇位上的,本应是曾经的镇国大将军,李东赫的父亲李源。父皇在他的庇佑之下活过了三十,最后含恨而终。我从漠北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的棺椁。
我看着身边抿紧了唇倔强冷漠的少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与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我睁开眼睛,看见月光照在他风尘仆仆的脸上,我说,“你来了。”语气自然熟稔有如寒暄旧友。
他挺直的身子僵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
我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圆润的薄玉,披了件单衣走下床,将它塞到他的腰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母妃在大理寺跪了四十九天求来的,保平安。”
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我笑了,“保重。”
将军卸甲,热血难凉。李东赫带着偷到手的兵符走了,腰间装着母妃为我求来的玄玉。
密宗上还写着,沂继八世,亡国。
从先祖那一世算起,到我这里,正好是第八代。
梁国很快就反口了,四处饥荒,国库空紧,哪里还有像样的贡品送过去。
我心里很清楚,这些都只是借口,他们从来都没有结盟的诚意,梁与魏楚,豺狼虎豹,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我想起那日朝堂上李东赫与群臣争得面红耳赤的脸,心下恍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看我的眼神总隔着一层雾。
李东赫调兵南下,途中给我写过两封信,我整日烦于国事,没空去听,也没空思索该怎么回他。
安平二十三年冬,李东赫在南边大败楚军,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接到急报:梁国调兵二十万与楚,意欲突袭。
李东赫曾经问过我,如果不当皇帝的话,想做什么。
我那时回他,“没有这个如果。”
他说我没意思,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我从回忆里惊醒,魏军已经兵临城下,宫里四处是慌乱的脚步声,人人都在忙着收拾包袱逃命,没人注意到我。
这是我头一次见母妃穿上后服,她很多年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了。她看见我进来,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极淡的笑,“终于要结束了。”一起看书网手机阅读请访问,全文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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