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04】_龙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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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想起来,她觉得那男人是渣,但不得不承认,确实也是个敬业的好演员。

  演到戏里的两人双双饮砒-霜自尽。

  她唱:“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

  演到在连理树下交拜自尽,他眼中含泪,与她合唱:“夫妻死去与树也同模样。”

  台下啜泣声四起,渐渐连成一片,她看指甲缝里那已经干涸的血红,想到僵麻的脸上那被脂粉盖住的伤,觉得荒唐而又好笑。

  下了戏后,她开始分不清人间和戏台,游戏人间,浪荡戏台,万事不理,把曾经的那个小戏院几乎原样复制在这儿,雇了一群同样唱粤戏的,日复一日,陪她重温这旧梦。

  她生在梦里,活在戏中,戏梦都是虚无,梦醒即止,戏了便散,地久天长是真的,但那是天地的事,人嘛,也就图个一晌贪欢。

  论理,孟千姿应该由七个妈轮流带的,但她只带了一轮,就再也没带过了,据说高荆鸿放话说:“老六越来越不像话了,别让她把我们姿宝儿带得跟她一样寡廉鲜耻的。”

  不带就不带吧,但她喜欢千姿,逢年过节,仍会到山桂斋去探看,直到五六年前,为了件事,和几位姐妹翻脸失和,再也没来往过了,连带着跟广西这头的归山筑都疏远了——广西这儿,也跟个不受宠的儿子似的,就此淡出了山桂斋的视线。

  她向江炼介绍自己:“我姓曲,叫曲俏。”

  又站起身:“你不赶时间的话,我去上个妆,给你唱段戏。”

  不等江炼回答,她转身走向后台,及至坐到梳妆台前时,还在想着江炼的话。

  ——那人心里,大概有个走不出去的旧梦;

  ——事过境迁,她却不愿意撒手,或者说是不放过自己。

  ……

  她对着镜子上妆,上着上着,持笔的手就颤抖起来,她还以为,自己早就释然、也看开了。

  但话,从陌生人和旁观者口中说出,最直击内心。

  原来,这么多年,只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吗?也对,最伤心只是那两三个月,她却用了二三十年来日日祭奠。

  这当日的戏台,这当日的戏码,这总是没什么观众的戏场,日日再现,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

  江炼坐着看完了《帝女花之香夭》。

  这一段讲的是,明末国破,长平公主与驸马周世显于成亲之夜,双双自杀。

  洞房花烛,凤冠霞帔,演的却是悲情故事,江炼听懂的唱段寥寥无几,只是看台上死别的两人,觉得分外惆怅,谢幕的时候,他站起身,一直鼓掌,这单薄的掌声,在戏厅里不断回荡。

  演员下了虎度门,戏厅里的光大亮,江炼看到,有一两个没来得及卸妆的演员抱了束花向他匆匆奔来。

  他还以为是要给他颁坚持到底观众奖。

  然后才知道不是,最前头的那个武生把花塞给他,一脸拜托:“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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